怪物们,不论任何形态的生物,在这个世界里被统称为“住民”。住民们能感知到人类的感情波动,通过这种方法来找到人类然后吃掉。雾切是这么说的。
而人的感情,是由用来思考的大脑所掌控的。大概是这样的意思,所以只要用某种手段来将大脑遮住,就有一定的概率将溢出的“感情波动”遮蔽起来。就像屏蔽掉手机的信号一样,能够阻碍住民搜寻到自己。
“真的?你不是在骗我?”
摇晃着脑袋上重得要死的橄榄球头盔,幸亏没有别人在看着,我真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滑稽的不得了。而且为什么这玩意儿这么重,雾切在里面偷偷加了铅块了吧?感情波动莫非是什么种类的辐射吗?
“回答是否,雾切并不具备撒谎这种复杂的思维模式。”
“所以如果只是把头包起来,我戴上帽子就好了!而且这玩意儿很阻碍视线啊!”虽然就防御力来说是不错,但是……那些胶液怪物就连金属板都能打变形,这种程度的防御装备根本形同虚设吧。
用两只打着石膏的手将头盔拔了下来,终于能喘口气了。反正就算现在遮蔽了信号,已经察觉到我的存在的住民还是会逐渐赶来这边,这个地点。
已经不能停留在这里了呢。
每一天每一天,都是空无一人的房子。直到她的到来之前……
“啊。”
说起来,这里如果是跟现实很像的我的房子的复制品的话,那么那个东西应该也还在。我起身绕过雾切来到卧室里的书架旁边,在顶端的架子上一个黑色的眼镜盒躺在那里。
那是梁留在这里的平光镜片的眼镜。看到这个东西,不知何故心脏就开始跳得比平时快了一些。
“为什么要买这样的东西呢?你又不近视。”
“前辈啊~这你就不懂了吧。”梁带着轻快的语调,踮起脚尖,将眼镜盒从高处的架子上取了下来,“眼镜这种东西,只要戴上了,气质就会变得不一样呢。”这样说着,梁将里面的眼镜取了出来戴上,盒子被随手放在一边的书桌上。
是长方形镜片的黑框眼镜。梁戴好眼镜,抬起头来看着我。仅仅是隔了一层玻璃,她的眼神就变得暧昧了起来,仿佛在朦胧中流动着光的感觉。
“挑选眼镜的过程呢,就是直面自己的过程。透过这幅镜片,看到的世界也会不一样哦?”
梁歪着头,得意洋洋的在讲着大道理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高兴,仿佛在期待着什么的样子。
“……这个不适合你呢。”实际上很好看,戴着眼镜的她有着不一样的气质,但是说不出口。她所期望的话语,仅仅是我的赞赏吗?
“眼镜也有隐藏真实的自己的作用呢,”并没有生气,垂下眼眸,梁小心翼翼的摘下眼镜,忽然原地转了个圈,站定之后摆出了好像超人战队之类的角色亮相时的姿势,故作帅气的扬起手臂,“如果我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表演,我的思路实在是跟不上。想要吐槽又不知从何说起,“你是克拉克·肯特吗?”
想要去抓住她抬起来的手,梁却后退一步将手放了下去。稍微有点失落。
“所以前辈也来戴一下试试吧?”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不行吗?”眉毛微微的皱起来,做出委屈的样子。
不习惯被盯着看,也不希望做出改变,毫无波澜的,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姿态生活下去就好了。但是梁总是想方设法的打破我的习惯。对于她的要求,我又没法拒绝。
“那么,你来给我戴上吧。”
“哎呀呀,”喉咙里滑动着意味不明的长音,眼里带着柔软的笑意“前辈意外的是个爱撒娇的人呐?”
“哎,不是……”为什么我的心跳漏了一排?“因为你看,我的手……”
愣住了。
我的手并没有打着石膏。
有点诧异的看着双手,上面除了沾着一点画稿的墨水之外,毫发无伤。
“真拿你没办法,闭上眼睛。”
“我——”
虽然内心充满了疑惑,但我还是闭上了眼睛。感受到了眼睛架在耳朵上的感觉,我睁开了眼睛。
面前并没有人。
双手也打着石膏绷带,隐隐的还有着刺痛感。
眼镜盒子被打开了,静静的躺在书桌上。
眼镜还戴在眼睛上。
那触感还能够清晰的回忆起来。
“——”我捂住嘴巴慢慢的蹲了下来,安静的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我很清醒……不管再怎么粗神经,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不会再把这当成单纯的幻觉了。
“雾切?”雾切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位置并没有改变,就好像时间并没有流逝一样。我试探性的问道:“刚刚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人在这里?”
“回答是否,没有监测到除了利昂之外的人类气息。”
“那么,你一直看着我的是吧?”
“回答是肯定。雾切的视线并没有离开利昂。”
雾切并没有看到她,只有我。那么这一切可能只是我的幻想而已,不过有矛盾的地方。我抬起手推了下眼镜。被石膏绷带缠绕着的双手,手指都没有办法自由活动,能不能拿稳一件东西都难说。
我需要确认,那个人并非我的幻觉。
“你有没有看到我是怎么戴上这副眼镜的?”
雾切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从最初接触到利昂时,利昂就戴着这幅眼镜。”
“……怎、怎么可能!”我差点要跳起来了,我清楚的记得!记得……什么?大脑一片空白,我为什么要纠结这件事情?是有什么特殊的状况发生了吗?将要发泄的情绪突然找不到突破口,心里一阵烦躁。
对了,接下来是要考虑的是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的问题。我抱着脑袋,是不是又开始觉得头痛了,为什么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不断的头痛。大概随便带上一些用得上的东西就可以了吧,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该带一些什么。反正如果雾切陪着我的话,她好像随时都能从身体里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就像某个机器人一样。
此时的雾切手里不知拿着从哪里搞到的一颗跳棋般大小的透明玻璃球,红色的眼睛端详着那颗球,半晌,突然将玻璃球塞到嘴巴里一口吞了下去。
“喂喂,你在乱吃什么东西?”
虽然知道对方不是人类,但还是感到了不适。
“回答是禁止事项。”
“哎?”
头一次,拒绝了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想想,关于雾切的事情,我好像根本就不了解啊,到头来也没有好好的询问过,雾切到底是什么人。虽说是有说过自己是什么“HM型039号自律兵器”,但是除此之外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呐,雾切你……”
“警报,检测到大量兵蚁存在,正在向此处移动。”雾切突然打断了我的话。
又来?新的怪物这么快就出现了吗?脑内回想起了那黑色的胶液怪物凿开墙壁的画面,突然间觉得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了。不,冷静……正在向这里移动也就是说还没有到那么近的距离。
“雾切,怪物离你有多进的时候你能侦查到?现在是有多少只那样的东西,距离我们有多远?嗯……能精确到数值上来么?”
“回答是肯定。雾切能够检测到半径一公里内的Pawn级住民的活动,当前有2313只兵蚁正以利昂为目标前进,距离我们的直线距离为32米,需要精确到小数后二位数吗?”
“什么——不、不用了!”我的双手啪的一下按住雾切的双肩,“2313只?你、你是不是多算了几位数?”
而且距离有那么近吗?刚才仅仅是两个那种东西就已经陷入苦战了,现在的数量,根本就是毫无胜算。
“雾切的计算并没有失误。回答,现在数量已经增加到2318只。最近的一只距离利昂的直线距离为29米。”
“呃啊啊啊……为什么你还能那么淡定的实时更新信息啊!”总之快点找地方逃跑才行,“那它们的方向呢!总不会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吧!”
“回答是,下面。”雾切用手指了指地板。“最近的一直距离利昂的直线距离为25米。”
“好的,那我们往上跑。雾切你应该可以带着我跳到别的大楼楼顶吧?”这时候也没时间考虑带走什么东西了,那些家伙接近这里的速度也比想象中的要快啊,根本就是近在咫尺了好吗。我拉开了房门。
“回答是肯定。”
“呜哇……”
这是什么,连接着客厅的房门被打开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是几乎要堵住门口的一大坨黑色的胶液。震惊了一秒之后我迅速的有所防备的后退,但是胶液并没有什么反应。
还以为已经杀到门口来了……
黑色胶液就像果冻一样堆在那里,挡住了几乎五分之四的面积,不过就算在门外的那一侧堆得老高,却没有一点儿倾倒进来的迹象,靠近门内的这一侧出奇的平滑,就像被看不见的墙挡在门外一样。
“这东西究竟是死着还是活了?”碰是肯定不敢碰的,我躲到了雾切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盯着门口。
“工蚁并不拥有生命,该个体的状态无法用死亡或存活来进行描述。”雾切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初步推测,该个体恢复自由行动的能力还需要37小时42分种。在恢复之前不会对利昂造成任何威胁,但是不建议利昂与该个体进行物理上的接触,可能会产生无法预测的后果。”
“这玩意儿就算你不说我也绝对不会碰的啊啊啊!”
虽然没听明白,但是大体上就是说这东西暂时不会突然跳起来给我个大惊喜了对吧?即使变成这样也莫名其妙朝着我移动的这份执念,实在是令人不舒服,我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了。
那么——
“现在只能从窗户逃出去了对吧!”
我已经不敢向雾切询问那几千个怪物现在距离我们有多近了。将窗户打开,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我探出头去,想要稍微检查一下,其实也不知道要检查什么,只是想看看。
然后我就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这一次也不需要雾切来告诉我敌人的状况了,因为我直接看到了。虽然夜晚很黑很暗,只有路灯和别的大楼房间里的灯光而已。不过那个数量,稍微有点光线就能看清了。
“……噫。”
成堆的黑色人型聚集在楼下,摇摇晃晃的前进着,好像试图从墙面爬上来,而互相搭起了人墙。它们也不像是有意识的搭起来的人墙,只是互相踩着对方的身体想要藉此爬上来而已。
“你!能带着我从窗户出去爬上楼顶吗?你能办到什么样的事情,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清楚吧。”勉强扶住窗沿我才让自己没有因为晕眩而掉下去,掉下去的话就彻底完蛋了。
夜风将雾切的头发吹得有点乱,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拦腰抱住了我。不对,应该说是将我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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